最近在看《急诊科医生》,万万没想到亲人就突然住院,我急忙从外地飞回来陪护,由此在急诊室度过了12小时,也胡乱想了些事。
在急诊室的12小时,一位年逾60岁的高血压病人让我印象深刻。
这位病人是由几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工友送进来,就应也是一名清洁工人。护士给这位病人简单检查后要求住院观察,请病人把家属叫来。这位病人便掏出一个会大声播报号码的老人机给儿子打电话。电话里听到他儿子模糊应承着立刻过来。过了一个小时,他儿子仍没有来,几个送他进来的工友默默在旁踱步,似乎也没有钱去垫付住院费用。
接近中午,他儿子最后到了急救室,皮肤黝黑,穿着一件有些油腻的枣红色毛衣,领着一个怀孕的女子,女子很胖,走路时候腿脚也不太利索,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。
儿子简单向护士询问了病情,护士要求他去办住院手续,他支支吾吾问护士能不能不住院,开药回家吃。负责医生走过来,语气有些冲的斥责了两句,大意是状况很严重,尽量住院,家属就应配合。
这几乎是《急诊科医生》里一样的场景。在工地上做工的兄弟二人去医院看病,在医生确诊弟弟不是简单的发烧之后,在弟弟已经明显身体异样开始拼命抽搐时,哥哥仍然上前拉弟弟起来,说“弟弟,我们不治了,起来,我们回家。”
有人说没钱去借啊,砸锅卖铁也要看病啊。见死不救还是亲人么?
真的是他们冷血么?我觉得不是。不是说旁观者皆是晋惠帝,只是说世界上根本没有感同身受。就像你去劝一个原生家庭破裂的人说,去恋爱结婚吧,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;去劝一个抑郁症的人说,开心点啊,哪有那么多想不开的事。
最近帝都在清理低端人口,要求棚租户限期搬迁。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,我刚好在港澳旅游,我想起那几日香港sogo百货里的香氛,想起爱马仕门口排队的长龙,想起在名品店里穿梭的踩着细高跟的女人,永利皇宫面前激荡的音乐喷泉和美高梅门口宏伟的金色狮子。
而手机里的照片呢,是坐在电瓶车后座哭泣的女人,被碎玻璃扎伤脸颊的孩子,无处可去的老人,堆满垃圾和废品的街道,角落里一个被踩脏的的洋娃娃。
我发了些照片在朋友圈,有个同学评论,虽然方式有些粗暴,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。
什么叫没有办法的办法呢?我们该为这次幸存高高挂起么?该为这看起来稳定的生活开心么?趁着房价涨价前最后一批买的房,每月吭哧吭哧支付的高额贷款,用着进口的空气净化剂,偶尔去国外度假,冬天在小樽的雪景里用手指比个心。还不够么?社会的进展是要有人牺牲的啊,已经爬到半山腰的人需要回头看沼泽里溺死的人么?
但水也可能会涨高,淹没半山腰喜逐颜开人的头颅。
11月太冷了,生活也将我打的灰头土脸。我跟小刘说,太辛苦了,条条大陆通罗马,没想到这么多人出生在罗马,真是他妈的了。小刘说给我买了件卫衣,李诞出品,衣服上印着“三届皆苦”。
对了李诞还说,人是能够开心起来的,别太难过了,人间不值得。
人间的确不值得,生而为人,十分抱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