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广难封
唐朝诗人王勃,在著名的《滕王阁序》中,写下了“冯唐易老,李广难封”的千古名句。西汉名将李广,一生经历大小70余战,战功赫赫,却未能封侯,令人费解。
李广先祖叫李信,是秦始皇麾下的将领,即捕获燕太子丹的著名将军。公元前166年,匈奴大举来犯,李广毅然从军抗击匈奴,他善于骑射,杀敌很多,被任为中郎令。年俸八百石。
李广曾随汉文帝出行,深得赏识,皇上曾对他说:“可惜啊!你若赶上高祖时代,封个万户侯是轻而易举的事!”
汉景帝即位后,李广任陇西都尉,后改任骑郎将。吴、楚七国叛乱时,李广任骁骑都尉,随太尉周亚夫反击吴、楚叛军,在昌邑城下夺取了敌人的军旗,立功扬名。但由于梁孝王私自把将军印授给李广,引起景帝不满,回朝后,朝廷没有对他进行封赏。调他任上谷太守。后来他先后任陇西、北地、雁门、代郡、云中等郡太守,都以英勇善战而出名。
匈奴大举入侵上郡,天子派来一名宦官跟随李广学习军事,抗击匈奴。这位宦官带领几十名骑兵,纵马驰骋,遇到三个匈奴人,就与他们交战,三个匈奴人回身放箭,射伤了宦官,几乎杀光了他的那些骑兵。宦官逃回大营报告。李广说:“这一定是匈奴的射雕能手”。
李广带上一百名骑兵前去追赶那三个匈奴人。那三个人没有马,徒步前行。走了几十里,李广命令他的骑兵左右散开,两路包抄。他亲自去射杀那三个人,射死了两个,活捉了一个,果然是匈奴的射雕手。把他捆绑上马之后,远远望见几千名匈奴骑兵。他们看到李广,以为是诱敌之骑兵,都很吃惊,跑上山去摆好了阵势。李广的百名骑兵也都大为惊恐,想回马飞奔逃跑。李广说:“我们离开大军几十里,照现在这样的情况,我们这一百名骑兵只要一跑,匈奴就要来追击射杀,我们会立刻被杀光的。现在我们停留不走,匈奴定以为我们是来诱敌的,必定不敢攻击我们。”李广向骑兵下令:“前进!”骑兵向前进发,到了离匈奴阵地还有二里处,停下,下令:“全体下马解下马鞍!”骑兵们说:“敌人那么多,又离得近,若有紧急情况,怎么办?”李广说:“那些敌人原以为我们会逃跑,现在我们都解下马鞍,这样就能使他们更坚信我们是诱敌之兵。”于是匈奴骑兵终于不敢来攻击。有一名骑白马的匈奴将领出阵来查看,李广立即上马和十几名骑兵一起奔驰,射死了那骑白马的匈奴将领,之后又回到自己的队伍里,解下马鞍,让士兵们都放开马,随便躺卧。这时正值日幕黄昏,匈奴军队始终觉得奇怪,不敢进攻。到了半夜,匈奴兵又以为汉朝有伏兵在附近,想趁夜偷袭他们,慌忙撤离。第二天早晨,李广才回到他的大军营中。
汉武帝即位后,知道李广是名将,于是将他调任未央宫禁卫军长官。四年以后,李广由卫尉升任为将军,出雁门关进攻匈奴。遇到匈奴主力,李广战败,被生擒。单于早就听闻李广威名,下令:“俘获李广一定要活着送来。”匈奴骑兵俘虏了李广,当时李广受伤生病,就把李广放在两匹马中间,装在绳编的网兜里躺着。走了十多里,李广假装死去,斜眼看到他旁边的一个匈奴少年骑着一匹好马,李广突然一纵身跳上匈奴少年的马,趁势把少年推下去,夺了他的弓,打马向南飞驰数十里,重又遇到他的残部,于是带领他们进入关塞。匈奴出动数百骑兵来追捕他,李广一边骑马奔驰一边拿起匈奴少年的弓射杀追兵,终逃脱。回到京城,朝廷把李广交给廷尉审判。由于李广此战死亡惨重,自己又被敌人活捉,按律当斩首,李广用钱赎罪,被削职为民。
李广在家已闲居数年,和已故颖阴侯灌婴的孙子灌强一起隐居在兰田,常到南山打猎。一天夜里,他带着一名随从外出,和别人在外饮酒。回来时走到霸陵亭,霸陵尉喝醉了,大声喝斥,禁止李广通行。李广的随从说:“这是前任李将军。”亭尉说:“现任将军尚且不许通行,何况是前任呢!”便扣留了李广,让他停宿在霸陵亭下。没过多久,匈奴大举来犯,汉武帝任李广为右北平太守。李广随即请求派霸陵尉一起赴任,到了军中就把他杀了。
李广驻守右北平,匈奴闻知,称他为“汉朝飞将军”,都躲避着他,不敢侵犯。
李广身材高大,两臂如猿,他善于射箭,即便是他的子孙或高手向他学习,也无人能及。李广语言迟钝,说话不多,与别人在一起就在地上画军阵,然后比射箭,按中靶情况来定罚谁喝酒。他以射箭为消遣,终生如此。一次李广外出打猎,看见草中一块石头,疑是老虎就向它射箭,射中,箭头没入石中,过去一看,原来是石头。接着重射,箭头再也不能射进石头。李广驻守过很多地方,一旦听说哪里有老虎,常常亲自去射杀。
李广为官清廉,得到赏赐就分给部下,饮食总与士兵在一起。李广一生做二千石俸禄的高官长达四十多年,家中没有余财。李广带兵,遇到缺粮断水的地方,见到水,士兵还没有全部喝到水,李广不去靠近水;士兵还没有完全吃上饭,李广一口饭也不尝。李广对士兵宽厚爱戴,士兵因此也深深地爱戴他,乐于随他征战。
公元前123年,李广被任为后将军,跟随大将军卫青征伐匈奴。许多将领因斩杀敌多,得以封侯,而李广却没有战功。过了两年,李广以郎中令官职率领四千骑兵从右北平出塞,博望侯张骞率领一万骑兵与李广一同出征,分两路进军。行军约几百里,匈奴左贤王率领四万骑兵包围了李广,李广的士兵都很害怕,李广就派他的儿子李敢骑马冲击匈奴中军。李敢率几十名骑兵冲杀,直穿匈奴骑兵阵,又从左右两翼突出返回。向李广报告说:“匈奴不难对付!”士兵们这才安心。李广布成圆形兵阵,向匈奴发起猛攻。此时箭如雨下,李广军死伤过半,箭束也快用光。李广命令士兵拉满弓,不要放箭。李广亲自用大黄弩弓射杀匈奴的副将,杀死了好几个军官,敌军才逐渐退却。此时天色已晚,士兵人人面如土色,可李广却神态自若,发号收拢部队。大家都对李广敬佩不已。
第二天,博望侯率援军赶到,两支部队合力,奋勇杀敌,匈奴军才被击溃。此时汉军非常疲惫,李广的部队已所剩无几。所以也无力追击。只好收兵回朝。按汉朝法律,博望侯行军迟缓,延误战机,应处死刑,他用钱赎罪,被降为民。李广功过相抵,没有封赏。
后来,大将军卫青、骠骑将军霍去病多次率军大举出征匈奴,李广几次向汉武帝请求参战。武帝认为他已年老,没有答应;直到年过花甲,才让他出征,担任前将军。
李广随大将军卫青出边塞后,卫青捉到敌兵,得知匈奴单于住所,便自己带领精兵去追逐单于,而命令李广和右将军的队伍合并,从东路出击。东路绕道甚远,李广就请求道:“我的职务是前将军,如今大将军却命令我改从东路出兵,我从军40余年,与匈奴作战70多次,到今天才得到一次与单于对决的机会,我愿做前锋,和单于决一死战。”大将军卫青事先曾受到皇上的警告,认为李广年老,命运不好,不要让他与单于对决,惟恐不能实现俘获单于的目的。
大将军没有答应李广的请求,令长史书写命令,送到李广手中,并对他说:“赶快到右将军部队中去,按照命令执行。”李广十分愤怒,未向大将军卫青告辞就起程,领兵与右将军赵食其会合后从东路出发。军队没有向导,迷路,结果未能按时到达。大将军卫青与单于交战,单于逃跑了,卫青只好回兵。大将军向南行,越过沙漠,遇到了前将军和右将军。李广谒见大将军之后,回到自己军中。大将军派长史带着干粮和酒送给李广,顺便向李广和赵食其询问迷失道路的情况,卫青要给天子上书报告详细的军情。李广没有回答。大将军派长史急切责令李广幕府的人员前去受审对质。李广说:“校尉们没有罪,是我自己迷失道路,我现在亲自到大将军幕府去受审对质。”
到了大将军幕府,李广对他的部下说:“我从少年起与匈奴打过大小七十多仗,如今有幸跟随大将军出征同单于军队交战,可是大将军又调我的部队去走迂回绕远的路,偏又迷失道路,难道不是天意吗!况且我已六十多岁了,毕竟不能再受那些刀笔吏的侮辱。”于是就拔刀自刎。李广军中的所有将士都为之痛哭。百姓听到这个消息,不论认识的不认识的,男女老少都为李广落泪。
李广历经文帝、景帝、武帝三朝,是举世公认的名将。
李广的堂弟李蔡,与李广同时从军,早在景帝时就得到年俸二千石的官位。汉武帝时,李蔡做到代国的国相。后来随卫青出征,立了战功,被封为乐安侯。公元前121年,竟担任了丞相。李蔡的才干与声名远不如李广,但李广却得不到任何封赏,官位没超过九卿,可是李蔡却被封为列侯,位及三公。李广属下的军官也有几十个人得到封侯。
晚清名人曾国藩有句名言:“不信书,信运气”。看来,在冥冥之中,确实有一只无形的巨手,在拨弄着李广的命运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