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忠信:总统府秘书长
早期的政治活动
1884年3月15日(清光绪十年),吴忠信出生在安徽合肥北乡罗家岗东小圩的一个小资产阶级家庭。1901年,吴忠信有感于国家的衰弱,毅然投笔从戎,考入南京江南武备学堂。由于受到新军第九镇统制兼江北提督徐绍桢器重,被破格提拔为该镇第三十五标第三营管带。期间,在革命新思潮影响下,吴忠信于1906年秘密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。辛亥革命爆发后,吴忠信力促徐绍桢起义,并被任命为起义军总司令部总执法官兼兵站总监,随军攻入南京。
1912年元旦,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,28岁的吴忠信出任京师警察总监并兼理市政。开始受到孙中山赏识。不久,孙中山让位给袁世凯。1913年7月,黄兴在南京出任讨袁军总司令,吴应邀出任南京警察总监。讨袁军失败,吴随孙、黄等先后逃亡日本。孙中山在日本筹组中华革命党,吴忠信成为首批120名党员之一。
1915年,孙中山命吴忠信、陈其美先后潜回国内,主持上海军事并兼管江浙皖三省。他们在上海策动了一系列反袁活动。12月5日发动了攻打江南制造局的上海暴动。陈其美任义军总司令,吴忠信为参谋长,蒋介石也被召来沪上参与其事。但暴动在袁世凯强大军事力量打击下失败。陈其美后被暗杀,同行的吴忠信仅撞落门牙,幸免于难。
袁世凯死后,孙中山南下广州组织中华民国军政府。吴忠信到粤军任职,先后担任总司令部上校参谋、第七支队司令官、第二军参谋长、桂林卫戍司令,因作战勇敢、指挥有方,深得孙中山器重。1922年5月,孙中山委派吴忠信为“军事全权代表”,北上联络皖、奉两派首领,商讨组建“三角联盟”共同对付曹锟、吴佩孚直系军阀。在上海期间,吴忠信敦促蒋介石赶赴广州护卫孙中山打击陈炯明叛变。随后他自己因身体不适到苏州休养。
1924年,孙中山应冯玉祥之邀北上共议国是。当时段棋瑞为临时执政府执政。段对抗孙中山的民主革命主张,引起孙的极大愤慨。次年3月孙中山因病情疾发病逝北京。
蒋介石的坚定支持者
在孙中山逝世以后,吴忠信开始向蒋介石靠拢,并成为蒋介石的密友和忠臣。两人结交首先是因为生活上的联系;蒋对吴托妻寄子,亲如一家。1927年,蒋介石第一次下野,曾寄寓吴忠信的寓所。后来蒋出于政治考虑与宋美龄结婚,将前妻陈洁如和蒋纬国的养母姚氏的遣散问题就托由吴忠信、张静江处理。陈洁如赴美留学,姚氏被安排在苏州,与吴对门而居,由吴负责照料。蒋纬国也拜吴忠信为干爸爸。从此吴蒋两家“朝夕过从,日以雀战为戏,从不间断”。另一方面,吴忠信出于自身利益,对蒋介石也是降心相从,忠诚不二。吴忠信精通官僚政客的登龙术,并在蒋身边发挥到极致。吴与蒋相处,避免疑忌是第一,察言观色,谨小慎微。在粤军任职期间,吴已觉察蒋的野心大,妒忌心强,不能容人,曾向孙中山表示“此后不愿带兵”,实为回避蒋的锋芒;他并曾向蒋表示“我不带兵,但我将坚决拥护你,海枯石烂,此志不渝”。此后吴确实做到了这一点,自然也进一步得到了蒋的充分信任。
然而,吴忠信虽然与蒋关系亲密,在政治上却有些游离,始终不是蒋介石统治政权中的核心成员。基本上是蒋用得着他就上台,用不着他就投闲置散。1927年,蒋介石发动四·一二反革命政变以后,吴曾一度出任淞沪警察厅长,不久警察厅改隶上海市府而去职。其时,蒋桂、蒋汪以及蒋与西山会议派之间斗争激烈,吴忠信便充当了一个周旋于桂系及阎、冯之间的一个经纪人式的人物,四处周旋。1932年两广取消独立,蒋氏政权进入“空前稳定阶段”,吴出任安徽省主席,随后请辞,回苏州过了一年多的闲居生活。1935年,红军入黔,蒋为了乘机撤换王家烈,并抵制拉拢桂系,任命吴为贵州省主席。同年吴还被指定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。1936年,吴改任蒙藏委员会委员长。吴认识到,他不能指望仅凭与蒋的私交置身于枢纽重臣之列,不得已而求其次;而边疆工作既不用负大责任,也不会出大乱子,且可以置身于派系争夺之外,位高政简,甚为得计。而在这个冷衙门里,吴却作出了不小的成绩和贡献。1944年,新疆结束了杨增新、金树仁、盛世才等30年来的割据局面,吴出任新疆省主席,至1946年卸任。1947年,吴出任国府委员,解放前夕改任“总统府”秘书长,总算实现了最高幕僚长的宿愿。
蒋离开南京后,何应钦组阁,吴忠信辞去秘书长职务。1949年7月。国民党在广州召开“非常委员会”会议,推蒋介石、李宗仁为非常委员会正、副主席,吴忠信、阎锡山、何应钦、陈立夫等为委员,实际这是代替国民党中常会的一个最高决策机构。吴往来于台湾、广州之间,继续扮演协调各方歧见的角色。去台湾后,吴先后任“总统府”资政、国策顾问、中央银行常务理事、国民党中央纪律委员会主任委员等职,以终余年。
主持西藏第十四世达赖喇嘛坐床大典
1936年8月,吴忠信就任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委员长。他提出“筹边政策”,该政策承袭清朝的”理藩”政策,并注入蒋介石的“宗族主义”,核心可概括为“宗教至上、上层第一、拉拢削弱、分化同化”。吴在处理边疆、民族事务中一直兢兢业业,并作出了不小的贡献。
1938年9月23日,西藏代表向吴忠信报告,第十三世达赖喇嘛1933年12月17日在拉萨圆寂后,其转世灵童已在青海塔尔寺以东湟中县寻获,拟请“中央政府”允许该幼童入藏,并派大员到拉萨主持认定仪式和达赖喇嘛的坐床大典。吴认为事关重大,决定亲自进藏。1939年10月,吴忠信安排部分随员护送灵童拉木登珠(即将要坐床的十四世达赖喇嘛)从陆路入藏,他自己则亲率部分随员绕道香港、缅甸、印度,从南面入藏以示郑重。吴忠信一行于1940年1月15日到达拉萨。
1940年2月22日,第十四世达赖喇嘛坐床大典在布达拉宫大殿隆重举行。此间某些别有用心的外国人提出,大典时吴忠信应向灵童行参拜礼,并将吴的座位排在达赖喇嘛正座下方左侧。吴强调主持坐床乃是行使中央权力,不容外人插手妄说。经过严正交涉,大典上吴忠信和达赖喇嘛皆并排坐北面南,而英国等代表的位置则排在吴忠信随员之下,英国大使古德当时气得拒不出席大典。
吴忠信在藏期间,经过一番筹划协商,于1940年4月1日正式组建成立了蒙藏委员会驻藏办事处。4月14日,吴忠信离拉萨,经印度返回。西藏地方当局又举行了隆重的欢送仪式。随后,噶厦还派人到重庆,沿袭清朝惯例,向中央致谢,并表达西藏民众支持抗日救国的心愿。
吴忠信主持达赖喇嘛坐床大典是其一生中辉煌的一笔,对于西藏的统治和国家统一有着特殊的作用。英帝国主义分子黎吉生当时也不得不承认,“总的说来,吴的出使巩固和改善了中国在拉萨的立脚点,使它立于正常的基础之上”。
打通河西走廊,“治理”新疆
河西走廊,当时系青海马家的势力范围。马步芳的部队驻酒泉、张掖一带,马步青的部队驻武威一带。他们割据称雄,并互相争斗。蒋介石久欲去之,在盛世才露出反苏、反共的苗头以后,更寻求打开新疆通道,但成果并不明显。这期间,吴忠信奉蒋介石旨意,作了种种渗入新疆的准备。
1941年,吴忠信以西北党政考察团团长身份出巡青海,乘机向马步芳献策,劝其“把河西交还‘中央’,可以此弹丸之地作为取信于蒋的进身之阶,有利于进一步问鼎中原,同时可以借刀杀人,达到剪除马步青的目的,一举数得”。马步芳于是同吴同机到重庆,当面向蒋示诚。随后,马步青被任命为柴达木区屯垦司令,部队开入青海,并改编为骑五军。同时,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胡宗南部开入河西,驻扎酒泉,以李铁军为河西警备司令。至此,大体完成了蒋介石进入新疆的内部布置。
1942年春天,盛世才电请朱绍良到乌鲁木齐商讨投蒋密谋,并又接受了蒋的军事建制,出任第八战区副司令长官。蒋介石为了取信盛世才,1942年秋,派吴忠信陪同宋美龄亲自出马代表蒋介石与盛世才作了最后协议。
而此后不久,苏联红军打退了希特勒的进攻,阿山、塔城、伊犁三区的人民革命武装日益扩展,内外夹攻,迫使盛世才寝食难安,乃发动1944年的“八月事变”,企图以翻云覆雨的两面手法恢复过去与苏联建立的假的“反帝”统一战线,缓和三区革命形势。但终于诡计不售,自食其果,结束了盛世才在新12年的血腥统治。
1944年,吴忠信出任新疆省主席。当时,伊犁地区掀起了反对国民党统治的武装起义。吴上任后,采取了三项措施:“清理监狱”,释放包尔汉等各民族有声望人士;成立宣抚委员会,派员到伊宁等地宣抚;“敦睦邦交”,试图通过苏联帮助缓和危局。但均未奏效,革命风暴愈演愈烈。于是,吴忠信采取“剿抚并施”的手段,请求调派青海马步芳所辖骑五军马呈祥部增援新疆。而三区“民族军”节节取得胜利,直逼乌鲁木齐。吴忠信见武力解决也无望,只好呼吁蒋介石派员谋求和平谈判。迨蒋介石派张治中等人入新疆和谈,吴忠信借参加国民党六届二中全会之机,离开新疆。
吴忠信的家庭经济生活
吴忠信早年带有反封建色彩,但他后来却成为一个带封建性的资产阶级大官僚。但在他秘密革命时期,还未作“发财”打算,其时蒋介石等都依附在陈果夫户名下秘密作投机生意,而吴仅依靠国民党的津贴维持生活,不够时,因与创办上海银行的陈光甫有私交,得到一些帮助。1927年,吴任淞沪警察厅长,数月即腰缠颇丰,他以此在苏州东小桥八号经营一座将近十亩地的花园住宅,开始栽花种菜,谈佛学诗,并写日记,数十年不间断。他把一个非常贤淑温存的苏州旧式小姐娶作“新太太”,把吃斋念佛的原配称作“老太太”,也还能和平相处,相安无事。他在南京做官时,常于周末去苏州度其园居生活,但他究竟还不是一个官僚资本家。
在吴忠信任闲职时,主要依靠蒋介石的特别馈赠,而在任主席、委员长以后,只在安徽一段,蒋还从特税中拨款一二万,不时接济。吴的胃口不大,也很容易满足,此外并无特别照顾。蒙藏会是一个清水衙门,只在边疆政教领袖招待费一项尚有活动余地,但经济始终是个问题。
在吴忠信出使西藏时,蒋拨给一笔巨额特别费,由吴直接向蒋报销。新疆一行,吴可以说满载而归,且名利双收。在新疆,招待规模更大,有七个招待所,每年特别招待费为200万元,仅凭主席批准即可随便动支。这都算是“合法贪污”,与蒋、宋、孔、陈官僚资本集团比较起来,不免有小巫见大巫之别。
吴忠信由新疆回南京后,又任闲职。鉴于过去一贯小手小脚,捉襟见肘,俯仰由人,终非长策,而当时许多官僚政客大发“劫收”财,不免心动,于是终于开始谋划经济问题。当时上海中孚银行倒闭已久,吴利用其政治地位,取得“财政部”的同意,恢复营业,吴自任董事长,开始走上官僚资本家的道路。但吴不像一般豪门贵族那样骄奢淫逸、巧取豪夺,也一直大体保持了比较简朴的生活面貌。
吴忠信曾自我解嘲说:“曾带过军队,而绝非军阀;曾参与政治,而绝非政客。”这在一定程度上,也对他的一生作了一个简明的写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