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一个书房。唯一能显示这是书房，是西向一个顶梁书架。一米五宽，二米六高，最下面是带门的书柜，上面平均分成六格书架。书不多，也刚满。
我不知道，大家有没有理书的烦恼，我以前没有这烦恼。在我看来，书随手乱插就是。说是随手，也还是有一定的规律的，比如按散文，小说，史地，国内，国外等标准归类，同类一起，同个作家又一起。一向觉得这就很有规律，很有秩序，很整齐的，也很合情合理。可今天，娇妻突发雌威，拎着我的耳朵扯进书房，叉腰嗔指：看看，看看，书都乱成什么样子？不给我收拾干净，全给你扔了。
近来是懒了点，随手乱扔，没有归位，窗台上堆了一大堆。乱是乱点，但乱中有序呀，稍稍整理下，就不行了？再经指点，不以实用的角度看，换审美的目光再打量，我的天，咱的书架，怎是一个乱字了得？分门别类，归类排放，逻辑上确实是很合理的，也方便查找，只是我一直忽略了一个大问题，那就是美观。妻子不满意，就是这点。
书，排得整整齐齐的，又怎不美观了？这问题，其实不能全怪我，只怪出版社太任性，为什么不统一书的尺寸大小？总是喜欢随心所欲忽大忽小，全无规则？难道书的价值体现在版式上，或者是版式不独特，便表现不出本书的内容独特？其实，很早之前，就对版式不统一，甚至乱版式表示过不满意，那时多是从阅读方便与否考虑。
书是排好了，版式不同，却是高低不齐，宽窄不一，高低肥瘦，乱七八糟，好一群乌合之众，或散兵游勇，确实有碍观瞻。若一列仪仗队，排得一线直，却忽一个武松，忽一个武大郎，海拔的差距，望上去有如喜马拉和小土坡一样悬殊，十分稽滑。文似看山不喜平，要是我的文章能这样跌荡起伏，早成名成家了；美人能有这样的玲珑线曲，肯定倾倒众生，可惜这不是文章，也不是美人，对整齐为美的一排书，犬牙交错，只起反效果，极不美观。你看仪仗队，都是挑差不多高低的，图得就是看着整齐美观。
发现问题所在，但整理起来，也不是那么容易，无它，就是版式太过丰富多变了，高低之变就不下于音阶之数，更别说不还有宽窄肥瘦之别，就算国手，也为之束手。以前以为给文学史排座位才会叫人头痛，没想到给一堆书排次序，也很不容易。好不容易高低一致，又是肥瘦有别，书书平坦，就一二本突出个大肚子，怎么收也收不回去。难道只有它才是满腹经纶，非要这样与众不同？最后只能不苛求，容它突出好了。更大的烦恼是，肥胖且不论，我竟然找不出全格高低一致的，总有一点小差距。高尔基有名言，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（是不是高尔基说的？），我很怀疑高尔基这名言，是整理书籍得到启发的。把书高低排一线，排来排去，结果总是排成了书的“阶梯”。唔，只好这样了，读书是要从低到高的。
弄了一个晚上，只能把差距尽量减小，不由有点泄气。不想妻子却大为赞赏：老公，现在整齐多了。算是得个安慰奖。一翻整理，视角上是整齐美观些了，就是无法再百分分按类排放，散文小说混杂，国人洋人并肩，感觉上，是另一种混乱，唉，鱼和熊掌，总是不能兼美。
为什么不统一规格，随手一插，就高低一致，非要人整理书架，象解方程一样困难？古人没有这烦恼吧，纸装书也不是竖放的，是平放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