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见到晓月的时候,阳光在头顶炸开,冒着白色的热气,就像很多偶像剧里的情节一样,仿佛那些故事注定会发生在某个执着的夏天。你好,请问图书馆怎么走?我记不得那天天空是什么颜色,但却一直都忘不了晓月问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,带着几分精致的腼腆。我没有回答她,手里的篮球被抛了出去,一道完美的弧线,伴随着我满意的笑容,球进了。
同学,请问图书馆怎么走?
我这才反应过来,原来她在和我说话,嗯,不知道,应该是那边吧!
我随手指了一个地方,继续扔我的篮球。
天很热,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。
她看了看我手指指向的地方,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我,这让我很不舒服,如同她把阳光全带过来一般。
哈桑,你赶快告诉我图书馆的位置,我有一个东西需要带过去,关于新生报到的,很着急。
她用一只手挡着阳光,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沓文件抱在胸前,其实我一直在偷偷看着她,但我知道,那不是爱情,只是一种纯粹的来自异性的吸引。
哦?你认识我?
我不认识,但是昨天晚上自我介绍的时候,我对你有印象,她说。
我冷冷地说,你自己找吧,我真的不知道。
后来的无数个日子里我都在回味自己当时的这一句话,直到让自己看到了自己内心的不安与自卑。
我是自卑的,大学四年一直如此。
后来毕业的时候,我一遍又一遍的将那段时光碾碎,希望可以找到那份掩埋在青春深处的冲动,找到那个穿白色T恤,蓝色碎花裙的姑娘。
我是一个村里的孩子,而且还偏偏不幸是一个胖子,倒不是对胖子有什么偏见,只是总过不了自己这关。
我敏感而自私,善良却又胆怯,不敢轻易和女生说话,每一次开口,脑海里都要像电影胶片一般过上好几遍。
简单来说,我是一个不打游戏的宅男。
很多时候,我宁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《平凡的世界》或者《穆斯林的葬礼》,最好是一个下午,阳光和小时候问到的麦子的味道是一样的,一待便是一下午。
自卑给了我足够的空间,可也隔绝了好多的可能,那个时候的我以为,我会像马尔克斯笔下的人物那般注定百年孤独。
晓月如同春天的阳光,又像是一条叮当作响的小溪,流进了我的心里,打开了那个满是荒芜的角落。
你信不信,此生总有一个人会温暖你?
在遇到晓月之前,我以为这是一句废话。
可是晓月怎么会喜欢上我这样的男生呢?
我知道,我一直都知道,我的自卑迟早有一天会让我失去某种东西,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,只能看着远处的森林咆哮,证明自己曾经真的爱过。
2.
哈桑,你和晓月怎么样了?
毕业那天,我的室友问了我这个问题,他刚刚和自己喜欢了四年的对象分手。
还行呀,不过......
不过什么?
我想考研,而她要回海南那边,家里给她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。
我看着酒杯里冒着泡沫的啤酒,如同在看一块蓬松的棉花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毕业就分手,我曾经以为我和晓月会打破这个魔咒。
海南呀,确实有点.......远......。
室友没有接着往下说,我知道他想说什么,那也是我最害怕的结果。
第二天,我接到了晓月的电话。
那段时间,其实我很害怕接电话,特别是晓月,因为我害怕那三个字:分手吧。
像我这样的人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,可一旦深陷其中,便如同不小心踏进了一片沼泽,只剩下两只空中无助的双手。
自卑是我的一扇门,它曾经替我阻挡了所有的骄傲与倔强,可是一旦跑进来一丝阳光,便可以轻易摧毁我的堡垒,让我无处躲藏。
哈桑,我明天就要走了,你要来送我吗?
好的,我一定去。
挂了电话之后,我举起了酒杯,如同一个失意的诗人,将全部的愁绪都溶进了心脏。
但愿明天,我和她不会分手,我想。
离别的站台,需要多少次相遇和离散才能失去眼泪的湿润?
长鸣的火车需要来来往往多少回才能永远都只奔去一个地方?
你还会回来吗?我问。
她看着我,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,然后轻轻地吻了我一下,如同蝴蝶的翅膀一般轻柔。
你想不想让我回来?
她还没说完,眼泪便顺着眼角落了下来,北方的夏天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炙热,我就那么看着她,似乎想把那一瞬间刻在脑海里,此生都铭记。
回来吧,南方虽然热,但一个人也会寂寞,我笑着说。
那是我的眼泪吗?为什么阳光忽然开始变得那么模糊?
晓月走上了火车,我和她那么近,那么远。
那天我就看着她离开我的身边,谁都没有说一句再见,只是任凭眼泪把那片荒芜的角落浇透,如同夏天莫名其妙的雷阵雨。
晓月走后,我的世界再次恢复了孤独。
我把那扇门关上,这一次关的更紧,或许放不进一丝阳光。
很多人都说,天涯何处无芳草?
我却觉得,晓月一定会回来。
就这样,我等了她两年,一直到我研二那天,手机上来了一个久违的电话。
哈桑,你还好吗?是晓月。
还好。
我一时之间竟然组织不起任何语言,我等了她两年,这两年里我无数次的幻想着那个电话的到来,甚至都有些绝望。
你看看我给你发的微信,你赶紧看看,要不然你会后悔的,她说,显得很神秘。
我打开微信,看到了一张研究生录取通知书,和我一个学校,上面写着晓月的名字。
那天,她说了一句话,彻底击碎了我的防备,让我像一个孩子那样泪流满面。
我考了两年研究生,只是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等我?
我笑着说:来吧,来了可要叫我学长。
3.
毕业那年,晓月回家工作,但其实她和父母大吵了一架,闹的不是很愉快。
后来她从家里搬出去,自己独自复习考研。
这些我都不知道,都是她告诉我的。
很多人都不在相信爱情,你是不是有病?我问。
她笑了笑说:这其实就是一场赌,只不过我赢了。
你就那么确信我不会放弃?
没有,她说,那天在篮球场问路时我便知道,咱俩属于同一种人,你有你的自卑,我有我的快乐,我注定是要拯救你的。
我不相信,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,太过于幸福的时候往往就会去怀疑它是不是真的?
北方的秋天很美,落叶纷纷,洒落一地金黄。
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,如同生命不羁的成长。
清晰的纹路如同密密麻麻的地图一般铺在上面,如同大自然用一只灵巧的手,给每一片落叶都画好了回家的路。
后来,我和晓月去领了结婚证。
把别人眼里的不可能变成了一个可以吹牛逼的童话。
又是秋天的某一天,流云在空中淡泊,如同搁浅的小船。
我们分手吧。她说。
我看着她,如同大学时那样,认真而真诚。
赶紧走吧,去晚了就没地方了。
这么多年来,晓月总喜欢和我玩这个游戏,和我说了无数次分手,但我知道,即使是阳光也遮不住她嘴角的笑容。
她看了看我无奈地说:你这个人,还是那么无趣。
那一天是我们结婚两周年,我为她准备了一个惊喜。
当一个男人开始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,他开始变得为了一个人而细心。
一顿烛光晚餐,两个人的无声告白,这一幕我渴望了好久好久,所幸终于到来。
那年秋叶落,莫道当时好。
一声急促的闹铃将我吵醒,我揉了揉惺忪的双眼,现在是早上六点半,该去跑步了。
清晨的阳光带着几分清冷的斑驳,把一天的希望装点的富丽堂皇。
愿每一次等待都不负执着,每一份爱情都曾素履以往。
我看了看天边的灰色边际线,心想:这可真是一个好梦!
我是哈桑,在这个很多人都不相信爱情的年代,我希望笔下的故事还能带着几分执着与纯真,笔芯,下次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