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篇好的文章可以使你受益匪浅,一篇有关于爱情的文章,可以使你有恋爱的冲动,一篇有关于友情的文章,可以使你感受到世间的温暖,小编今天整理了一篇文章,希望与大家分享。
“第一次脱衣服的时候,我浑身发抖。” ——人体模特田珍
在今天,人们听到“裸模”这两个字,总是忍不住把它与“色情”、“性”联系在一起,认为这是一种污秽的行当,但到底有多少人真正了解这个职业呢?做裸模真的只要会脱衣服就行了吗?
萃花费尽周折,采访到了一位有着丰富从业经验的人体模特,给大家带来了她的故事。
受访者基本资料:田珍,女,50岁,陕西西安人,从事人体模特14年,主要服务于高校美术学院油画及雕塑专业,业余给艺术沙龙做人体模特。
“老师说开始了,我却一动不动”
田珍第一次上人体课是在36岁。
上课第一天早上7点多,她按照要求早早到了教室。快到八点,学生陆陆续续进了教室找位置坐下,等到学生差不多到齐了,老师说“开始了”,田珍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,只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。
老师意识到她可能是新来的,跟她解释,“你看到那边的椅子了吗,把衣服脱了,坐上去。”没有任何课前培训,田珍脱完衣服坐在椅子上,浑身僵硬甚至一度紧张到发抖。
她担心有学生盯着看,却发现:“班上的学生吃早点的吃早点,挤颜料的挤颜料,根本没有人在看我。他们甚至都没留意到有新来的模特。”
田珍设想的尴尬局面并没有出现:没有学生用异样的眼光看她,上课期间学生也不会跟她有任何交流,也是因为学生们的“保护”,田珍开始放松,学会去适应这样的工作环境,没想到这一行一做就是14年。
14年前,田珍在西安一家医院做护士,在西安认识了丈夫并跟着他嫁到了上海,受学历限制,她没法在上海医疗行业重新任职。
待业闲在家里的时候,她无意间翻到了一本画册,被里面的人体画像惊艳到了,“我觉得自己身材比较好,就挺想报考美院模特的,那时候根本没想太多。”
这是田珍从事人体模特的初衷。
田珍给美院学生上课分为大课和小课,大课是脱掉衣服做人体模特,一般画全身;小课是穿衣服的肖像模特,一般只画上半身。
上大课通常是在美院教学楼的最顶层,这些楼层人流量小,上课期间教室门都紧闭着,窗户是用报纸糊满的。
在楼梯转角处,还能看到有被涂掉一半的小广告。
说这里是美术学院的人体教室,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像……田珍工作环境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。
田珍工作的区域在教室的幕布前,要上课的时候,她出门前会把睡衣装进包里,方便上课换衣服。上课时,随身带的水杯、衣物也都放在这块区域内。
越美的姿势越拧巴
工作了一段时间,她发现这个行业根本没那么轻松,不是简简单单摆个姿势就行,第一次脱衣服的尴尬只是个开始。
美院学生上课上午三个小时,下午三个小时,老师会在上课前说好要摆什么姿势,她根据要求照做,但一节课45分钟下来不能动,只有学生下课休息的时候,她才可以披上衣服休息。
时间长是一方面,让田珍觉得最难熬的是:“像我有时候做一些要盘腿的姿势,不到20分钟腿就麻掉了,使劲掐也没有感觉。”而这还只是难度比较小的姿势。
从前,她也跟很多人想得一样,“做模特只要自身形体条件好,剩下的事情都交给艺术家了”。
也是多年在美院耳濡目染之后,她才明白,“人体艺术既然是艺术,是需要展现人体美感的,画家们要的不是模特四仰八叉,跷二郎腿的样子,是模特最美的样子。”
类似安格尔这幅《泉》里美到极致的姿势,脚这么抬起来站着,手这么别过去,外加举着一个大罐子,在艺术家眼中就是美的,田珍跟我们半开着玩笑:“那些画里美女站着的时候,指不定都在埋怨画家作呢,越美的姿势越累啊!”
坚持一节课45分钟,坚持一天六个小时,这对田珍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,即使是女性特殊时期,也不例外。
学校规定除了个别经期难受得不行的模特可以请假外,其他的都要照常上课。碰上经期要上课,田珍会用内置式卫生棉条。她总是想着,“总不能因为我一个人,耽误了整个班学生上课啊!”
作为中国最早一批使用卫生棉条的女性之一,田珍算得上是比较前卫的女性了,然而这些让女模特尴尬的烦恼,都不会发生在男模特身上,因为他们都上人体课都是穿着内裤的,至于为什么,萃花还年轻也就不跟大家细说了……
他们画得越好我越担心
学生们下课后,田珍有看他们作品的习惯,面对一群十几二十岁,跟自己孩子一般大的学生,她时常会很矛盾:
一方面,她希望学生们画得好,将来成为炙手可热的画家;另一方面,真有学生把她画得很像的时候,她没办法像大家一样称赞“画得真像啊,形真准啊……”,她害怕,害怕画被别人看到了,有人认出是她。
2007年,一个风格超写实的画家,未经女模特许可将作品拿去拍卖,事后,模特把画家告上了法庭并成功索赔30万。这个消息在艺术圈里炸开了锅,一时间,很多妄想一夜爆红的画家开始找裸体模特商量对策,田珍就在这股浪潮里,被画家挑中。
2013年,在苏州上课的时候,一名画得特别好,但没什么名气的画家找上她,跟她商量:“我把你画得逼真一点,你去告我吧,该付多少钱我都给你……”
田珍拒绝了画家的要求,“我要答应了,还有哪个画家敢找我当模特啊,官司要真打了,我亲戚朋友就都知道我是人体模特了!”
很多人体模特跟田珍想法一样,她们不接受人体摄影,却可以接受在美院里做模特。在她们看来,画画跟摄影是有很大区别的。
但人群中总免不了会有质疑的声音:既然你都选择当裸模,收了劳务费,画家把作品拿出去展示不是天经地义?
我们可能单方面想着画家是在追求艺术,在作品中加入自己的思想,自己的故事,不涉及到侵犯模特权利的问题,但好像忘了,模特有勇气走出这一步,为艺术献身,她们就值得被体谅、被尊重。
“十几年了,每月还是5000块。”
在许多人的印象中,人体艺术是在打色情的擦边球,他们觉得裸模“出卖”自己的身体,轻轻松松就能有不错的收入,但在拥有2000多万人口的现代化城市——上海,仅有12名人体模特的圈子里,竞争也非常激烈。
2004年,田珍刚开始做模特时,每天工资是140元,后来涨到了150,过了很多年涨到180,200,250,300……一直到今天的600,虽然日薪涨上去了,但是她的课接得越来越少。
以前设计专业还画人体,后来学校为了节省成本,给学生画石膏,到现在只有油画和雕塑专业开人体课,这么划下来,田珍一个学期能接20多天课,扣掉乱七八糟的税费,平均每个月5000块。
做了十几年模特,用田珍的话来说就是,“生活质量不但没有提高,反而下降了。”
如今50岁的田珍,在这场竞争中逐渐失去了优势,虽然年轻漂亮不是专业要求,高矮胖瘦都是需要画的,但老师同学从心理上是更愿意画年轻女模特的,学校年轻的模特的课程能比一半模特多一倍,相应的,收入也会多出一倍。
“我跟别人说我是美术老师。”
除开工作累、工作环境差、担心被人认出、收入不稳定这些难处,田珍最大的压力说到底是来自于社会,她见了太多因为社会舆论没办法继续做下去的女模特。
即使是做了14年模特的田珍,身边也只有老公知道自己的真实工作,连自己亲生孩子都不能告诉,又何况是亲戚朋友呢,有时候被人问得急了她不得已会撒谎:“我跟别人说我是美术老师!”
虽然时代在进步,人们的思想也越来越开放,但是田珍的工作仍旧不被社会认可,她有太多压抑已久的话想说:
“我有时候想,我甚至连钟点工都不如,别人觉得你是裸模,你是脱光了衣服给别人画的,别人的心里会看不起你,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敢跟别人讲我是什么职业。所以我经常本本分分的,我不会偏看自己,我们的学生都是将来的画家,做这份工作我很自豪。”
也是在采访即将结束时,萃花小心翼翼的问了田珍一个问题:“采访过程中一直强调自己是人体模特,您对裸模这个词反感吗?”
沉默许久,田珍一字一句地回答了我们?
“ 我们从来不把裸字挂在嘴边上,从来不说这个字。你可以叫我们模特,或者叫我们人体模特,不要把裸体的裸字挂在嘴边,我们很反感这样子。”
相信每一个看完这篇文章的你都会发现:每一个为社会创造价值的工作者都值得尊敬,人体模特工作者这碗饭,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容易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