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甘有句名言:“生活就像一个巧克力盒,你永远不知道你将会从里面拿出哪一颗。”你拿出的一颗,可能让你变成万众瞩目的电影明星,也可能让你变成站在领奖台上嫣然一笑的金牌运动员;可能你会变成那个与老伴絮叨家务的老人家,也可能会是个孑然一身、惯看秋月春风的天涯浪子;
我们无法预知巧克力的惊喜,但总有一颗巧克力我们要抽中,上面写着:死亡。
人第一次面对这个死亡这个问题时,还是无可避免地容易被击倒。
叶女士的孩子才读一年级,人相当聪明,成绩非常好,小小年纪已经看了比同龄人多得多的书,与大人讨论时也显得老道成熟。
可是有天吃晚饭时,他突然问了妈妈一个问题:“人生的意义是什么?”大人无言以对,孩子急了:“你们不说我也知道,人迟早是要死的,所以人生也没什么意义!电视里说的,人老了会死……”正当孩子不依不饶地死缠烂打的时候,爸爸有点不耐烦了,突然来了句:“人迟早都要死的,死了就没了。”“那我死了以后,不会重新再造一个我出来吗?”儿子又问,爸爸直接说不会。儿子大哭起来,好几天闷闷不乐。
凡人皆有一死,但在中国,从来很少有人正面告诉你,怎样面对死亡。尤其是在我们小的时候,父母更加不会跟你谈这样的“不吉利”的事。因此,死亡要么被藏起来,全当不存在;要么带着面具,面具上可能是虚假的微笑,欺骗充满幻想的孩子,也可能露着狰狞的利牙,吓唬未经世事的人。
一句话:面对死亡,你可以左看右看、上看下看,就是不要正面看,免得瞎操心。
于是,我们从小就与“死亡”擦肩而过,长大了以后,也不懂怎样面对亲人朋友的离去,尤其是在最亲的人离去的时候。
白岩松曾经讲过一个故事:武警总医院急诊科主任曾接到一个遭遇车祸的孩子,从各项指标来说,可怜的孩子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。可是面对门外站着的爸爸妈妈、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,从他们复杂的眼神中,主任凭医者的直觉感到必须要将孩子抢救过来。于是他费尽心力将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,孩子没救过来,但他明白,他救的其实是外面的六个成年人。
这两个小时,其实是他们的接受过程。尽管不断有人讲解,家长们最初还是难以接受孩子即将死亡的事实。可是两个小时过去后,当主任出来告知他们最后结果,他们才清醒过来:这两个小时,其实也是告别孩子的仪式,他们需要这个尊重生命离去的过程。如果这个可怜孩子的亲人,从小就懂得如何面对亲人的离世,他们的面对,是不是可以更加坦荡与从容?
知道自己是会死的,因此尊重自己的生命;知道别人是会死的,因此也尊重别人的生命。而尊重生命,是死亡教育的最大意义。
在美国某个幼儿园里,有个叫蒂米的孩子患脑瘤去世。老师黛尼尔没有选择编造谎言,为蒂米的死掩饰,而是让孩子们围坐在自己周围,然后告诉他们:“脑瘤使得蒂米的大脑停止工作,使得他整个身体都停止了工作。就这样,蒂米死了。”
之后,她如常给孩子们上课、玩游戏、分发用品,总有孩子说:“老师,你忘了蒂米那一份。”而她也总是说:“蒂米还在这儿吗?他还能回来吗?”孩子们每一次想起蒂米的时候,黛尼尔都以这样的方式提醒他们。最终孩子们终于认识到:蒂米死了,也不会再回来了。就以这样的简单方式,黛尼尔带领孩子以一种平常心态,面对“死亡”,是对孩子一次最好的教育。
死亡,其实并不那么难以启齿。我们恐惧死亡,其实是低估了自己对于恐惧的容忍程度。只要放下了对恐惧的恐惧,我们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大。
孩子上小学以后,家长就可以让孩子学会直面“死亡”了。
比如,以动物做接引;小孩子喜欢养宠物,小乌龟、小猫小狗都是小孩的最爱。在与动物接触的过程中,其实也是在与生命接触的过程,动物的死亡,能够让孩子预演死亡这件事。家长引导孩子思考:动物的死亡与四时轮回一样自然,人作为最有灵性的动物,也是如此。
带孩子祭祖;清明、重阳登高祭祖,让孩子陪同大人一起去。在祭奠祖先的过程中,向孩子讲述先人的故事、理解他们对世界带来的贡献,即使他们身体已经死亡,但影响最少还长存在一个家庭里面。孩子要学会尊重先人、更要尊重还在的亲人,好好珍惜当下与家人的温存。
再如,阅读绘本故事;孩子对图画的接受能力最强。生死学大师库伯勒罗斯在《关于儿童与死亡》的书里提到,通过绘画、游戏过程,可以帮孩子理解死亡过程。
泰戈尔说:“教育的目的,就是向人类传达生命的气息。”而如果无法理解死亡的重量,我们的生命也将轻飘飘的,失去了厚重的力量。预习过死亡的课程,我们在活着的考场上会更加挥洒淋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