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以《书剑恩仇录》第一二回凑成的回目为例,“古道骏马惊白发,险峡神驼飞翠翎”,“古道”、“险峡”都是仄声,已是犯了对联的基本规定了。
梁羽生和金庸曾是香港《大公报》的同事,志趣相投,彼此非常熟稔。梁羽生曾化名“佟硕之”写下《金庸梁羽生合论》,在客观公正的比较外,也不乏泄露感情的偏颇挑错。
挑错一:对联不合平仄
在谈到二人的文字风格时,佟硕之一方面肯定自己(梁羽生)的旧文学造诣,说能用旧回目、能写诗词的武侠小说作家愈来愈少,一方面对金庸的小说,毫不客气地提出了下列批评:
金庸很少用回目,《书剑恩仇录》中他每一回用七字句似是“联语”的“回目”,看得出他是以上一回与下一回作对的。偶尔有一两联过得去,但大体说来,经常是连平仄也不合的。就以《书剑恩仇录》第一二回凑成的回目为例,“古道骏马惊白发,险峡神驼飞翠翎”,“古道”、“险峡”都是仄声,已是犯了对联的基本规定了(《碧血剑》的回目更差,不举例)。大约金庸也发现作回目非其所长,《碧血剑》以后诸作,就没有再用回目,而用新式的标题。
挑错二:诗词闹笑话
金庸的小说是闹笑话的还是诗词方面,例如在《射雕英雄传》中,就出现了“宋代才女唱元曲”的妙事……
所谓“宋代才女唱元曲”,就是指《射雕英雄传》中女主角黄蓉与“渔樵耕读”中的樵子唱答《山坡羊》一事。樵子所唱的三首《山坡羊》曲子以及黄蓉所答唱的那首,正是引自前人的作品。前者出于张养浩,后者出于宋方壶,二人俱为元代散曲的名家。据佟硕之的考证,《射雕英雄传》最后以成吉思汗之死而结束,成吉思汗死于公元1227年8月18日,因此黄蓉与樵子唱答《山坡羊》之时,成吉思汗应该还在人世,时间当在1227年以前。然而,张养浩出生于1269年,宋方壶更在张养浩之后,试问黄蓉如何识唱元曲?
佟硕之不仅紧紧捉住这个“宋代才女唱元曲”的“缺点”不放,而且进一步对金庸的武侠小说多有针砭:金庸的武侠小说流行最广,出了常识以外的错误影响也较大。所以我比较详细地指出他这个错误,希望金庸以后笔下更多几分小心。
金庸回应: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
金庸后来写了一首2000多字的《一个“讲故事的人”的自白》做出回应。他自谦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,只要求把故事讲得生动热闹,他之所以写武侠小说,只是当作一种娱乐,自娱之余,复以娱人而已。文中他很含蓄地对梁羽生的批评,提出了辩驳。他说:
我以为武侠小说和京戏、评弹、舞蹈、音乐等等相同,主要作用是求赏心悦目,或是悦耳动听。武侠小说毕竟没有多大艺术价值,如果一定要提得高一点来说,那是求表达一种感情,刻画一种个性,描写人的生活、生命,或是政治思想、宗教意识、科学上的正误、道德上的是非等等,不必求统一或关联。
这些话,可以说都是针对梁羽生的批评而发。
《金庸梁羽生合论》一文发表时,金庸的《天龙八部》尚在连载之中,书中的“六脉神剑”,剑气可以杀人,已足够令梁羽生匪夷所思,而像后来《笑傲江湖》中,像“吸星大法”之类的武功,甚至像令狐冲、东方不败之类的角色,一定更让梁羽生无法接受。这与梁羽生的观念都是背道而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