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8年,人民大会堂,九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的记者招待会,也是朱镕基就任总理之后的第一次记者招待会。美国《时代》杂志北京分社负责人吉米,成为第一个向朱镕基提问的记者。这打破了以往由中国电视台记者首先提问的惯例。
此前数周,朱镕基刚刚登上《时代》杂志的封面。封面上,以巨大的国徽为背景,朱镕基面带微笑,但标题显得严肃:《朱的远见——傲慢的经济沙皇意图激进地改变中国模式》。
尽管朱镕基此后多次对外媒称,他不喜欢“经济沙皇”的称谓,但朱强有力的经济措施,已予外媒难以磨灭的铁腕形象。
吉米回忆,1998年的记者招待会上,朱镕基为了回答他的问题,“幽默”提及了《时代》的封面报道。
与国内民众的印象有所不同,“幽默”,竟然是朱镕基在“经济沙皇”之外,留给外媒的最重要的印象。
1999年,美国东部时间4月6日上午9时半,朱镕基抵达洛杉矶,开始了访美行程。中美贸易、中国加入WT0是朱镕基此行的重要议题。
天空下着大雨,但朱镕基坚持冒雨走到欢迎的华人面前,与大家握手。朱镕基:“老天爷似乎不欢迎我,昨天晴天,今天下雨。”
此话并非闲言。朱镕基此行被认为压力重重,美国国内反华声音高涨,北约对巴尔干半岛的打击正在进行,朱镕基本人也曾公开表示并不想来。可以预期料的是,朱镕基此行必将遭遇各种干扰。
吉米跟踪报道了朱镕基此次出访。当一些华裔孩子为朱镕基表演舞蹈时,朱镕基擦拭了眼泪。吉为认为,这在中国领导人中很少见的,“这些给当地民众留下深刻印象”。
4月6日,南加州华侨举办的欢迎宴会上,朱镕基谈到了个人爱好:“洛杉矶市长先生问我,你喜不喜欢西方歌剧,我说,还可以,算喜欢吧。江泽民主席喜欢,我陪他看过几场,只想打瞌睡。我喜欢民乐和京剧,我听了以后精神振奋。我对今天表演莫扎特四重奏,也觉得表演很好。我一直在鼓掌,但我也要承认,我确实听不懂。”
此话立即引起了多方注意。《纽约时报》的报道说,朱镕基自己说西方哥剧令他打瞌睡。
两天后的4月8日,白宫举行联合记者会,克林顿也拿朱镕基的个人爱好与他打趣。
朱镕基则继续保持幽默:“我听歌剧时绝对没有打瞌睡,只不过是想打瞌睡。不仅没有打瞌睡,而且在一些不该鼓掌的地方也鼓了掌。”
朱镕基告诉美国记者:“说老实话,我一点也不想来(美国)。美国驻华大使尚慕杰告诉我,他要先回美国,到我将要去的地方介绍我、介绍中国,他准备被打得鼻青脸肿。我说他是一个美国人还要遭到这样的待遇,我是一个中国人,这个New Face(新面孔)将要变成一个Blood Face(头破血流)啊。”
此行,美国正有人指责中国幕后主使为克林顿提供政治献金。朱镕基回答:“很多香港地区报纸报道,我到美国是送大礼来了。我希望在此提醒香港地区传媒人士注意,你们将来在报道中,绝不要写什么‘送一个大礼’这样的事,因为那会被解释成政治献金或竞选资助,这对克林顿总统是非常不利的。”
针对指责中国窃取美国核技术的提问,朱镕基回答:“洛杉矶市市长夫曾问我,如何庆祝中国华人民共和国成立50周年。我告诉她说,我们今年将有一个盛大的阅兵式,展示中国最新式的武器,这些武器是中国自己开发的,不是从美国偷来的。市长夫人向我建议,在那些武器上标明‘Made in China,not from America’(中国制造,不是从美国偷来的)。”
克林顿捧腹大笑。
4月14日,朱镕基在麻省理工学院发表演讲。他告诉听众:“我还要告诉您一个秘密,我在家里是完全听夫人的,我的口袋连一分钱也没有,全部上缴了。”
美国之音4月9日报道称,朱镕基在为大陆政策辩护时,坦率、幽默、自我调侃的风度,给媒体留下深刻印象。
“在报道朱的时候,要忽略他的个人魅力和性格并不容易。无疑,他的个人魅力有助于实行他的改革政策。”吉米称。